最近的鮭魚之亂,讓我想起一個有關鮭魚的故事。
我有一個久未謀面的老朋友崔媽媽,他是一位素人藝術家,什麼東西經過他一碰觸,都會巧妙地變成一件作品。每次我們閒步在人行道上,他都可以隨手撿起一片樹葉,不一會工夫,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出現在眼前,他非常有自信地跟我說,他可以做出一萬種的草編作品。有一次,他說他想做菜給我吃,我開心地帶他去超市採購,他突然拿起一片切好的鮭魚,對著我說:你看這鮭魚多美啊!我笑著看著他,鮭魚不是看新不新鮮,好不好吃嗎?他說:你看這個紋路線條,這個顏色,這個形狀,真是極品!經他這麼一說,鮭魚好像已不只是滿足口腹之慾的食物,而是一件藝術品了。
的確如此,天生萬物本來就沒有固定的功能與意義,是我們把他們固定化了,誰說鮭魚只能是食物呢?我看過一個小故事,美國自由女神像整修過後刮下來的廢棄物,放在那邊沒人處理,有一位商人卻自動要幫忙清除這批垃圾,主管當局很感激他,結果這位先生把那些廢棄物做成一尊尊的小自由女神像,賣給紐約客,賺了一大筆錢,還把那些泥沙裝成一袋一袋,賣給種花的人當養分。化腐朽為神奇,這就是不同的角度所看到的價值。
一條鮭魚惹出這麼大風波,恐怕是誰也料想不到,但魚惹出的風波,在古代就有了。有一次,莊子跟惠施兩人出遊,站在橋上往下看,莊子看到魚優游自在,脫口說出魚好快樂喔!沒想到掃興的惠施卻一盆冷水潑下來說:你又不是魚,你怎麼知道魚很快樂?一個用萬物一體的角度看,一個用萬物不同的角度看,兩人就在橋上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吵個不停。我在想,如果橋下是一群鮭魚,而在橋上也站了一個為了吃鮭魚而改名的人,他應該會跟他們兩人說:你們不要吵了好不好,我只想吃一盤鮭魚壽司。
尊重別人的看法是基本的禮貌,所以面對一條魚你怎麼看,我們不會有意見,甚至想要為了吃魚而改名,基本上我們也應該尊重,所以你愛把名字改成多大隻的鮭魚,悉聽尊便。但是如果我們能像我的朋友崔媽媽,或那位製作小自由女神像的商人,能從不同的角度看事情,或許當你看到鮭魚壽司的廣告,你可能不會只看到鮭魚壽司好吃,就貿然地只為了飽餐一頓,而改名叫鮭魚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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