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小學時,家裡生活苦,每天清晨四、五點,天還沒有亮,就要起床去田裡做農事,往往都是等到學校升旗典禮結束,才匆匆忙忙去上學,上課只是配角,學校老師了解小孩能讀書是一種福分,所以都能體諒,只有疼惜,不會責備。我的小學就在這種半工半讀的情況下完成的。印象中,老師也會處罰學生,但我們沒有不喜歡老師,感覺老師跟我們很親,就像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,我們也都喜歡上學,同學的成績雖然有好壞,但是大家沒有那麼在意。
輪到兒子上小學了,千禧年全家一起到紐西蘭待了一年,小兒子讀小二,這一年中他被老師帶回家三次,原因就是沒有學習意願。紐西蘭的老師對不好好學習的學生,不會用處罰的方式對待學生,而是會把他帶回家。但連續幾次被帶回家,老師建議我們讓小孩子去接受輔導。我和他溝通了一些我們的觀察,包括他的個性與陌生環境的適應,還有一些特殊的狀況,像其中有一次是阿嬤和姑姑來玩,一次是一個學生來我家住幾天,這兩次他就很不想上學,是我說不可以,他才勉強去的。他們聽完也就釋懷了,但還是提醒我要關心小孩這方面的問題。
幾個月前,朋友分享了一個他的經驗,他讀小二的孩子比較好動,有一次因為跟同學起爭執,踢了同學一下,同學向老師告狀,但老師沒有個別處理,卻當著全班同學問說,有被某某同學踢過的舉手。回家後,看到老師寫的聯絡簿,這位朋友問清楚原因,提醒小孩踢人是不好的行為,也一起探討為什麼他想要用踢人來解決爭執,他擔心老師的處置方式會不會傷害小孩的自尊,也試探地問小孩心裡會不會難過,還好小孩說不會,他才比較放心。事後也跟老師談了他的看法和處置的過程,老師認為自己處理的確不夠細膩,也認同這位朋友的處理方式。後來觀察小孩的學習沒有再發生類似的事件,小孩也喜歡上學,也依舊喜歡這位老師。
不論是六零年代的臺灣,或千禧年的紐西蘭,甚至是眼前的教育現場,我看到的是一個互信的關係對教育的重要性。教育是最細膩的產業,關係到專業知識、人格教育和社會溝通三個要件,最需要的是互信,你可以想像每個人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對方,卻大談我們可以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,是有多麼荒謬嗎?在這個親師關係有點緊張的時代,不從互信著手,卻一面大談教育理想,一面不放心地增加法條的限制,恐怕是本末倒置,治絲益棼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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