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一個讀小三的女兒,每個星期五晚上學游泳,上個禮拜碰上寒流,去或不去,當媽媽的心裡很掙扎,我問他你的顧慮是什麼?他說,很冷,有點捨不得。我說,我以為你怕他感冒,如果是怕冷,我倒覺得你要帶他去,這對小孩子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教育。
我跟他分享我小時候的故事,那時候家裡種韭菜花,韭菜花和韭菜不一樣,不是用刀割,而是要彎下腰,用手指頭一根一根地把他折下來,韭菜花成長速度很快,每隔兩天就要採收一次,我們家有兩分地的韭菜花田,需要很多人力,所以每隔兩天就要全家總動員,清晨四、五點左右,天尚未亮,就要起床,父親會用竹竿在田埂上架上五燭光的小燈泡,在微弱的燈光下我們開始工作,到八點左右,學校升旗完畢,我跟姊姊兩人才去上學。中午下課,姊姊回去煮飯,我會再去田裡折韭菜花,差不多一點左右回去吃飯,再去上下午的課,下午四點放學,再去田裡繼續折韭菜花,常常都要到月亮升起,才會完工。回到家,並不能休息,開始分工,媽媽煮飯、餵豬,我們就跟父親一起分裝韭菜花,父親會秤五斤一把,要我們從裡面挑一小把漂亮的可以包在外面,賣相比較好,我印象當中,這個綑綁的工作要進行到將近午夜,對一個四點多就起床的小孩來說,只有想睡覺,但是工作沒做完,是不可能上床的,所以在昏暗的煤油燈下,就會看到我跟姊姊一面挑一面打瞌睡的樣子。
這段折韭菜花的歲月,不管颳風下雨,也不分寒冬酷暑,連颱風天都要出門,因為韭菜花不折就會開花,就不能賣錢了。在寒冷的冬天,沒有鞋子穿的小腳丫踩在下霜的田埂上,紅得腫了起來,腳都麻了。夏天熱到跟姊姊每次看到天空飄來一片雲把太陽遮住,都會開心得不得了。颱風天風大雨大,韭菜花被吹得東倒西歪,增加了採收的難度,而強勁的風雨讓我們彎腰站穩都很困難。而因為早起,有時候還會在彎腰折韭菜花的時候睡著,整個人栽到水溝裡。這樣的工作,的確辛苦,心裡有時候也會嘀咕,但因為全家一起打拚,只覺得這是我們家的工作,我不做,別人不會幫我們做,所以只有想趕快做完,就可以休息的念頭,日子久了,慢慢地養成了習慣,也就這樣熬過來了。
往後的人生,遇到了大大小小的考驗,都因為小時候這段經歷,讓我相信,再大的挑戰,我一定都可以熬得過來的!我的經驗也告訴我,小孩子需要在不斷的磨練過程中學習成長,如果家長因為捨不得小孩受苦,替他們擋下磨練的機會,這就等於暗示小孩說:「這件事你做不到!」久而久之,我們就替他們設下了一堵一堵翻越不過去的高牆。
聽完我的故事,朋友馬上打電話給小孩,語氣堅定地說:今天照常上游泳課,電話那頭傳來小孩很開心地說:好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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